论梅子的社会应用及文化意义(4)
此项赋科入清后所在各地均仍承担折色征银。如清道光《来安县志》记载,该县明嘉靖甲字库贡额乌梅92斤,道光间乌梅折征银二钱七分一厘。?符鸿:《(道光)来安县志》卷3,清道光刻本。道光《歙县志》记载,明户部征本色乌梅15斤,康熙十二年按每斤价银二分,折征银三钱九厘有零。?劳逢源:《(道光)歙县志》卷5之二,清道光八年刻本。虽然赋额较明之后期略有减少,但仍是牵涉范围较广、数额较大的赋款,可见整个明清时期朝廷织染中乌梅用量的巨大。在民间也复如此,晚清、民国间所编《杭州府志》记载富阳乌梅“远市西北,云疗马疾,其就近货售者,染肆之用最巨,至以入药盖甚微也”,① 吴庆坻等:《(民国)杭州府志》卷79,民国十一年本。是说市井染坊乌梅用量最大。
乌梅也是军事物资,不仅用于一般的军中疗伤,还用于制造炮火毒药,同时也反用作解药。如明茅元仪《武备志》所载法火药制法即用乌梅末与皂、椒、砒霜等作原料,② 茅元仪:《武备志》卷119,明天启刻本。宋人曾公亮《武经总要》所记火药法中即以乌梅、甘草作为常用解药。③ 曾公亮:《武经总要》前集卷12,清文渊阁《四库全书》本。
乌梅还是“金银器去垢”④ 张宗法:《三农纪》卷5《梅》,清刻本。除锈的常用物,主要原理是乌梅中的酸性物质与金属表面的氧化物进行还原反应,从而达到除锈的目的。明宋诩《竹屿山房杂部》“白银法”和“熟铜造器”法介绍:“用乌梅置瓷器中,同水煎浓,以银物于火中烧去积垢,投之煮,令纯白光明,刷涤烘干。”“(铜器)乌梅煎汤揩之,明如金色。”《宋会要》记载宫中打造银器每百两银给乌梅四两,⑤ 徐松:《宋会要辑稿》职官二九。清宫清洗圆明园铜像,也多用乌梅。⑥ 清官修《圆明园内工则例》,清抄本。上述这些,古人认为“生梅、乌梅、白梅功用大约相似,第乌梅较良,资用更多”,⑦ 缪希雍:《神农本草经疏》卷23,清文渊阁《四库全书》本。是说乌梅质量好些,因而使用更为普遍。
(五)青梅、黄梅
青梅、黄梅,统称生梅,指未加工的鲜果。未成熟时多呈碧绿色,称青梅,成熟时为黄色,称黄梅。上述白梅、糖梅、乌梅均由青梅或黄梅腌、晒加工而成,而作为水果,两者又都可直接食用。但梅子酸重,古人讲“多食损齿、伤筋、蚀脾胃,令人发膈上痰热”,⑧ 李时珍:《本草纲目》卷29,清文渊阁《四库全书》本。因而除个别偏嗜之人,一般只能少量品尝。
古人记载的品种中,也有极宜鲜食的,如消梅。范成大《梅谱》:“消梅,花与江梅、官城梅相似。其实圆小,松脆多液,无滓。多液则不耐日干,故不入煎造,亦不宜熟,惟堪青啖。”是说消梅不能腌、晒加工,只宜食用鲜果,果肉极为清脆,是优良的鲜食品种。北宋理学家邵雍有诗《东轩消梅初开劝客酒二首》,⑨ 北京大学古文献研究所:《全宋诗》,北京:北京大学出版社,1991—1998年,第7册第4505页。其洛阳宅园安乐窝有此品种,时间至迟在神宗熙宁间(1068—1077)。《王直方诗话》:“消梅,京师有之,不以为贵。因余摘遗山谷(引者按:黄庭坚),山谷作数绝,遂名振于长安。”⑩ 郭绍虞:《宋诗话辑佚》,北京:中华书局,1980年,上册第109页。可见宋哲宗元祐年间(1086—1093),消梅闻名于开封。南宋施宿《(嘉泰)会稽志》卷一七:“消梅,其实脆而无滓,其始传于花泾李氏,故或谓之李家梅。”花泾,山名,在绍兴山阴县(今浙江绍兴县),是南宋绍兴也有这种品种。明成化《湖州府志》卷八:“消梅岀道场山下,青脆殊甚,其实尤早。”?劳钺、张渊:《湖州府志》卷8。可见明中叶湖州还盛产。同时华亭(今上海松江)宋诩《竹屿山房杂部》称消梅“白花,重者小,单者大”,?宋诩:《竹屿山房杂部》卷9。说消梅又分重瓣与单瓣两种。此后各类记载多属抄录范成大《梅谱》和宋氏所说,未见新的有效信息。今人褚孟嫄主编之《中国果树志·梅卷》记载197个果梅品种,未见有消梅,可能早已失传了,这是令人十分遗憾的事。
尽管梅子鲜食多忌,但梅是落叶果树中结实和采食最早的水果,落花两个多月后,果实渐成,古人多称“青梅如豆”,进而称“如弹”“脆丸”,即可采摘食用。其最鲜明的功用是解渴,《世说新语》所载曹操军队望梅止渴的故事就是典型的例子。西晋陆玑《诗义疏》说梅子“可含以香口”,① 贾思勰:《齐民要术》卷4,《四部丛刊》本。是说含咀梅子可以除口臭,相当于今天吃口香糖之类,当然咀嚼梅干、乌梅效果应相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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